平面设计的力量，让边缘群体在视觉叙事中成为主角

第一次点开AGI官网上Susanne Stahl为RambaZamba Theatre设计的作品集时，我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悬停了很久——那些跳跃的字母像从印刷品里挣脱出来的小精灵，在“RAMBAZAMBA”的字符空隙里，我忽然看见无数个被主流叙事遗忘的身影站了起来。

RambaZamba是什么?

在柏林墙倒塌后的第三年，1990年，RambaZamba Theatre成立。在德语口语中，“Rambazamba”意指热闹的喧哗或欢腾的场面——带着一种狂欢与打破常规的意味。这也正好与剧院所倡导的精神契合：打破主流审美与叙事的框架，以充满能量与创造力的姿态，让被忽视的声音登上舞台。

这个剧院的演员大多是智力障碍、唐氏综合征、自闭症或其他身心障碍者。但这里没有“特殊照顾”，没有“慈善演出”，只有赤裸裸的、甚至有些粗粝的戏剧表达。他们演莎士比亚，演贝克特，也演自己原创的荒诞剧，舞台上的每一次忘词、每一次即兴，都成了最真实的表演。

这不是一个“残障人士才艺展示会”，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前卫剧团——他们的《李尔王》能让专业戏剧评论家沉默，他们的《等待戈多》会突然打破第四面墙，把观众拽上台一起发疯。

设计, 如何成为平等的宣言?

Susanne Stahl在2018年为RambaZamba做的视觉设计，完美捕捉了这种“不驯服”。那些被称作"边缘群体"的表演者，在她的设计里终于不必再扮演"被观看的他者"。她设计的每个锯齿状的字母边缘都像在啃噬世俗的偏见，当"RambaZamba"这个词被拆解成四组不对称的韵律时，我仿佛听见智力障碍演员们在舞台上即兴发挥时那种生猛的欢愉。

最让我眼眶发热的是她设计的节目册和海报——演员肖像不是被修图软件打磨过的"完美残障者"，而是带着汗水的、略微失焦的瞬间。

“为什么他们能如此自信？”——当我凝视RambaZamba的海报时，这个念头突然击中了我，随即带来一阵刺痛般的羞愧。

那些节目册上的面孔毫不躲闪地直视镜头——一位唐氏综合征女演员涂着鲜艳的红唇，她的笑容不是“励志故事”里那种刻意的开朗，而是带着些许挑衅的张扬；一个身材高大的舞者伸展着不对称的肢体，他的姿态不是“克服缺陷”的证明，而是纯粹享受身体的欢愉。最震撼我的是，所有照片里没有任何试图“正常化”的修饰：歪斜的牙齿、不对称的面部特征、不受控制的肌肉表情，都以一种近乎骄傲的方式存在着。

我突然意识到，让我眼眶发热的并非“他们虽然残疾却如此自信”的感动，而是“他们本就应该这样自信”的认知冲击。这些影像残忍地照出了我的思想钢印——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始终默认“残障=自卑”。当看到智力障碍演员穿着闪片礼服如同超级巨星般昂首时，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惊讶，这本身就是问题的证明。

Susanne Stahl的设计最革命性的地方在于，她彻底跳出了两种传统叙事：不是悲情化的“可怜他们”，也不是鸡汤式的“敬佩他们”，而是简单直白的“看见他们”。那些高对比度的色彩、粗粝的印刷质感、故意不完美的构图，都在诉说同一件事：这些人不需要你的眼泪，也不渴求你的掌声，他们只是存在着，并且值得以最本真的样貌被记录。

为什么这样的设计如此罕见?

在主流视野里，“边缘群体”要么被塑造成励志符号，要么沦为悲情标签。但RambaZamba的视觉系统拒绝这两种套路——Susanne的排版是歪斜的，色彩是高饱和的，演员的表情是夸张甚至“不合时宜”的。这不是“美化”，而是真实存在的宣告：我们就在这里，不躲不藏，不讨好也不妥协。

当其他剧院把包容性当作宣传标语时，Susanne让RambaZamba的视觉系统本身就成了包容性的狂欢。那些看似“混乱”的字体排印，其实是不同认知方式在纸上的共舞；灰调的粉与高饱和的钴蓝撞色，简直是把社会规训撕开一道透气的裂缝。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平等设计不是把特别群体”包装”成大众能接受的样子，而是要求大众拓宽"可接受"的边界。

不需要标注的包容，才是真的包容。

如今，RambaZamba Theatre早已成为欧洲最具影响力的包容性剧团之一，而Susanne的设计依然像一枚视觉炸弹，提醒人们：艺术不该有门槛，人性更不该有标准答案。如果你在柏林墙公园偶遇他们的海报，一定能一眼认出那种带刺的温柔——就像剧场里的演员们，他们不需要被世界怜悯，但值得被世界记住。

而创造这种视觉力量的人，正是Susanne Stahl——2024年起担任”德国年度德语百佳海报协会”主席之一的女性设计师。她如此精准地捕捉RambaZamba演员们那种"存在即宣言"的力量，并将它转化为震撼人心的视觉语言。她让"不同"成为了最动人的"相同"，让"特殊"化作了最纯粹的"普通"。

当我们在街头与这些海报不期而遇，恍然惊觉：原来真正的包容性设计，从不需要标注"包容"二字。它就在那里，如同真理般不言自明。

左：Tobias Röttger 右：Susanne Sta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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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年夏天，Susanne Stahl将把她的设计带来杭州，带你重构视觉秩序。这场关于设计的对话，值得每一位关心视觉表达的人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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