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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烬”的灵魂,包裹在绚丽花朵下的真实欲望

氤氲的烟雾在玻璃花朵的腔体内盘旋,从内部描绘出这些花朵暧昧而自由的形状,并伺机透过装置的小孔飘散到外部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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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玲作品《花-盛放》局部,吹制玻璃。

氤氲的烟雾在玻璃花朵的腔体内盘旋,从内部描绘出这些花朵暧昧而自由的形状,并伺机透过装置的小孔飘散到外部空间里。8月27日,蔡雅玲的个展“未烬”于四川北路的誌屋上海ZiWU the Bund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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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玲部分过往代表作品配合新作的珠帘、水彩画和玻璃花,混杂着香味与珠帘摆动而发出的清脆撞击声,在这样一个具有独特气场的历史建筑空间里,共同描绘出展览的全貌。当代艺术家蔡雅玲以其细腻的情绪与感知,一直尝试以艺术形式探讨和审视生活中的女性的真情实感,以及和周遭的亲密关系。本次展览,她更是将注意力回归到个体本身,借由材料与形式的全新尝试,感知并赞美女性蕴藏在身体中的欲望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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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玲作品《花-颤动》局部,吹制玻璃。

植物与女性

密切而绵长的纠葛

空间中摆放着玻璃装置,这些容器被塑造成了花朵的形象。从远古女性担任植物采集者开始,植物与女性一直有着某些密切关联。中国古人善将植物赋予人格,《诗经》中关于女性的植物隐喻,《聊斋志异》以花妖借喻女性情欲,又或者是18世纪开始植物学被欧洲视为上流社会女性安全消遣......从古至今,女性都频繁的与植物相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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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贴了象征植物的特制窗花,与室内环境和作品相呼应。

受此启发,蔡雅玲展开女性身体和植物之间关系的探讨。展题“未烬”不仅意指艺术家在近年实践中大量使用的玻璃材质的淬制环境,更映射不够详尽、未完成书写的绵长女性史。艺术家从自我的感受出发,将植物与女性互相比拟,尝试捕捉女性人性化、不被赞颂的欲望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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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些思考前提创作的玻璃花装置作品被放置在誌屋上海ZiWU the Bund这个特殊空间的二层和三层,日常的材料以非日常的形式呈现,玻璃花的颜色绚丽多彩,和空间原本自有的厚重与古朴相和谐。空间中的玻璃被贴上了艺术家特别定制的彩色窗花,在天光的照射下,色彩透过窗花洒落在装置作品上,似乎也暗示了历史与现在的思绪一并叠映在了作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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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花的色彩通过天光叠映在了作品上。

冲破“封套”

重新回归自我

当空气被吹进玻璃,形成了一个个“小泡”,它们膨胀、饱满、或者破裂、萎缩,那都是自然形成的,而不是刻意为之,正如同我们的身体,和身体里的一个个“容器与空间”。蔡雅玲在创作过程中,发现自己在强调身体空间性的做法同法国哲学家伊利格瑞 (Luce Irigaray) 的“封套”理论类似,将封套视为女性身体内的组成部分——“她必须是她自己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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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格瑞 (Luce Irigaray)在《性差异的伦理学》一书中提出“封套”概念。张念译版。(图片来源自网络)

“封套是一个空间概念...从封套概念引申,我觉得每个女性的身体其实就是很多层封套共同组成的,身体内部可能是器官,身体外部其实就是我们的家庭,我们的事业等等。我通过艺术创作或者这些年的社会的活动,冲破了一些封套,在这之后,我可能才会真正的自洽,开始喜欢自己的身体,然后去接受它,接受它的不完美也好,或者接受它存在的欲望也好。”

过去作为一个角色,不论是社会角色还是女性角色,蔡雅玲关注的更多是这个“角色”与外界的关系,而现在她选择直面自己的女性身份,并以向内挖掘,重新回归到自己的身体,寻找这一身份下所涵盖的真实与渴望。主展区与特别策划的展区“蜜室”由一木质阶梯相隔,结合誌屋本身的空间属性,从明亮开阔的二层主展区走到“蜜室”,途径通高的室内长街,这一过程充满了探索的意味。参考这栋建筑原始的空间划分,也意味着从公共社交区域走入了属于女性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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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室”中摆放着蔡雅玲作品《花-盛放》,以及高达3m的巨幅珠帘作品。珠帘重现了1920年代德国摄影师佩克哈默 (Heinz von Perckhammer) 拍摄的《百美影》中的场景。

“蜜室”狭小昏暗的房间放置了一个巨幅珠帘和其他陈列的作品,珠帘所展现的巨大女性身躯被“封锁”在其中。同时,蔡雅玲试验将水作为女性身体的物理构建方式,冻结的身体在消解流逝之后成为自由的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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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玲探索在作品中以冰与水作为材质的可能性,用冰复刻自己的手臂,并放置在盘子中让其自然流逝,成为一种自然的形态。

“我觉得我们过去普遍认知的一个状态就是要把人性藏到一个屋子里,或者让她不要出门,然后她自顾自怜,她的美是被封锁住了。”

从作品到空间,整体构成对东方居室中女性气息、生活痕迹的再现,亦是对女性长期压抑自己的身体和欲望,被禁锢在某个封套或牢笼中的批判。在此空间中,人们可以随意闯入历史影像,直面这一真实,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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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展者在拍摄“蜜室”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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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室”展区同时也摆放了蔡雅玲之前的一些代表作品,这些用发丝缝在布面上的作品承载了她过去对人与人之间亲密关系的探讨。

蔡雅玲直言,她曾经对自己与生俱来的女性角色与身体是不接受的,甚至是厌恶的,长期以来所做的也都是如何和这一身份共处与和解;而现在,她正在逐渐接受并喜爱这一身份。展览以蔡雅玲过去的创作为引子,在历史的女性形象和话语的凝留中揭开新的篇章。

珠帘,水彩

与玻璃花

新作以珠帘、水彩画和玻璃花为三个递进的层次。两幅三米高地巨幅珠帘重现1920年代德国摄影师佩克哈默 (Heinz von Perckhammer) 拍摄东方美的《百美影》。人们要穿过的时候,其实是从她们的腿部或身躯进行穿过的,这种不断的撕裂和破坏,以及她们羞涩内向的表情,共同组成我们过去对传统女性形象的一个认知。在这里,人们的穿越与凝视的行为,则有了一层将问题直白展现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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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彩画则结合了当下社会的一些真实现状。从最开始女性不被鼓励成为艺术家,开始做植物学家的助手,画插图开始,一直到后面的美国女性主义艺术家乔治亚·欧姬芙 (Georgia O'Keeffe) 的花卉绘制。尽管欧姬芙拒绝承认自己的艺术家身份,也完全否认画花背后所隐含的女性欲望,蔡雅玲依然从这些画作中体会到了植物与女性的关联,以及那种蓬勃的生命力与愉悦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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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到了玻璃材质的“花”系列作品,蔡雅玲通过女性自我身体生长的角度,利用玻璃腔体的中空属性,让香气和烟雾在玻璃花中凝绕弥漫并从末端中散发出来,就好像女性身体中的欲望或者思绪,不断向外扩散并被看到,直到最后与空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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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当下的现实引发而创作的系列水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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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EAT:展览空间不同于以往的艺术空间,这对于展览有什么独特的体验?

蔡雅玲:它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空间,布置也不像我们正常画廊或者美术馆那种白盒子,它其实跟旧时光有一种连接,是上海的里弄风格,里面其实已经有了很多的陈设装饰。你需要思考展览如何能够跟空间相得益彰,尤其是誌屋这样一个已经有生命或者有故事有年龄的建筑,不是去改变它,而是怎么能够跟它共处。

这种展陈方式,我认为其实也是跟当下的一种收藏方式很契合。因为很多藏家会从美术馆或者画廊去挑选艺术作品,那个作品其实是在一个极简的空间中所呈现的。让它回到你的家中,怎么跟你的家庭关系产生一定的链接,其实还是挺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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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EAT:你是如何将灯工吹制玻璃这种工艺与植物及女性身体联系到一起的?

蔡雅玲:当我第一次接触到灯工吹制玻璃的时候,我觉得它有意思的点在于人把自己的气输进去之后会肿起来,变成很饱满的形体。这些形态非常自然,有点类似于植物在生长的时候,它逐渐饱满,逐渐成熟,然后破裂绽放。

所以我就把这种感觉注入到灯工的吹制创作中,每一朵花其实都是很多个圆形拼凑糅杂而成的,可以被看作是女性身体的部件。我觉得女性的身体是空间性的,原因就是我们身体里有无数个器官,它有大大小小的不同的空间。这些空间一方面孕育生命,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流淌或者积聚着某种能量。原本我们探讨的永远都是这些“空间”功能性的,比如我们用乳房哺育孩子,或者我们的子宫是用来孕育生命,产生下一代... 但当真正饱满的乳房随着年龄的消长慢慢萎缩,这对于女人来说它意味着什么?可能我们也没有去讨论过。所以我在这个作品中,把乳房这种很具象的东西进入到植物中,想要赞颂的其实就是我们身体中抛除掉功能性,充满视觉、充满雕塑美、充满生命力后,能量聚集的那种美。

IDEAT:这是你第一次接触玻璃这种材质,那么在创作过程中是否会遇到一些困难?这是否会影响你的作品?

蔡雅玲:对于我来说,材料很重要,因为它是最直接贯穿你和观众之间的一个媒介。灯工玻璃既有工业感,同时又有人的身体的参与,表达出来的又是一种非常自然、非常不受控制的形体。然而这个材料的美在于此,缺点也在于此,它还是比较脆弱。灯工是我在北京的后柳玻璃工坊同师傅共同创作的,而下面的琉璃瓶都是在山东淄博的西冶琉璃工坊同吹制老师们共同创作的。最终的成品会有一些小气泡或者小瑕疵,不过这也是人工制作的特点所在,瑕疵好像也变成了它的一部分。当你跟这个材料不断地磨合、谈恋爱,熟悉掌握它的特性后,你才能发现它的优点,然后更好的去展现它的美,就需要一个过程。

同时,像做雕塑或者装置,它有个问题,就是很多材质是需要你去跟不同工种或者是不同文化的人去配合。但这个也是有意思一点,互相的影响,和专业的师傅们一起制作,就能得出很多可能原本想象不到的东西。作为艺术家,我觉得是需要善于去和各种不同人去合作,借助很多不同的力量来共同实现一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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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EAT:展览形式包含了有视觉、触觉、嗅觉,然后还有想象感知这些比较多维的角度,所以五感对于你的新作是不是会有一些影响,或因此产生了哪些思考?

蔡雅玲:以往的美学创作其实都是基于视觉的。近些年,随着装置的引入,我觉得是把观众的身体纳入其中了。这里很重要的一环,就是邀请观众进入到装置作品中,激发一些新的未知性和可能性。特别是近些年 AI技术的不断的更新迭代,包括我们的微信、日常的自媒体,视觉呈现对我们视网膜的影响其实已经到达了一个类似于顶点或者极致的状态。

那艺术创作怎么可能通过视觉的一些感受去能比得过这些呢?所以我觉得在当下艺术更重要的是回归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它其实就包含了五感。这些不同感官的介入,可以让你更真实的体会到自己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而不是一个机器。艺术不再是很有隔阂的存在,而是能真正地进入到日常生活,能进入到身体,产生全方位的影响,我觉得这可能是当下艺术家需要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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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和触摸珠帘而引发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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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玲之前受邀为誌屋特别创作的《无题》系列珠帘作品。

展览通过“花”的延展生长,创造出新的物态。成为烟雾再逐渐弥散的过程,描述了女性内心滋长的和欲望有关的声色互相包裹,与荡漾在光线中的身体珠线一起激发出新的意向。并以饱满而夺目的色彩与形体,诉说着对女性身体与欲望展现的无尽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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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玲:未烬”

展览日期:2023年8月29日至10月29日

展览地点:誌屋上海ZiWU the B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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